嘉德元年的八月，盛京城发生了三件大事。

八月初的时候，玄武大街那座报纸上从阳春三月开始就三不五时报到的交易所终于露出了真容，地址是原天元商行的总舵所在，翻新重建后，挂上了盛京交易所的牌子，张灯结彩，叶首辅与户部诸位大人亲至庆贺开业，除了皇帝陛下没来，场面和中央钱庄成立那天一般无二。

但交易所开门之后，和中央钱庄开业以存钱有利息为引直接门庭若市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老百姓至今没太搞明白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别说郑小鹿这样的老百姓不懂，三十名从秀才或理工学院学生里培训选拔出来的股票经纪人都不太明白他们到底从事着什么样的事业。

举人群体集体观望，拥有授官资格的他们对于没有正式编制的股票经纪人这个新兴职业多少有些看不上，不过一些算学基础好，算账能力强的同窗倒是擢选进了新成立的中央金融监察司，大家只知道这个部门负责监察钱庄和同样刚刚成立的交易所，具体如何履行司职，都还一知半解。

但有天工院前例在先，对于新兴事物，老百姓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所以虽然人不多，也还是有三三两两的好奇之人走进交易所一看究竟。

股票经纪人们按着培训过的说辞尽力介绍着，力图用简洁的语言让好奇看客搞清楚股票与交易所究竟是什么？

可惜，专业的自己都半懂不懂，看客们就更加一知半解了，唯一清楚的就是交易所在九月一日才真正开始所谓的交易，眼下他们能做的，就是认购股票。

鱼亭百货，一品居，新丰楼，鼎盛钱庄，天工机械，蒸汽研究所，国家电力，宁远水泥，宁远化肥，大靖海商，国防军武，盛京农业……拢共三十二支股票，涵盖各行各业。

“买了有可能赚钱，也有可能赔钱？”某大爷摸摸颌下胡须，一语总结：“明白了，不就是赌场嘛！”

董香无奈笑笑，怎么说呢？她当时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可不就是赌场？

“嗯，鱼亭商行认购价，三百文钱一股，十股起购？那就是至少三千文，三两银子，还挺贵！”

“还是这个盛京农业好，才五文钱一股，给我称五百文钱的。”

“……”新晋经纪人‘董香’莫名想说，她这边真不是卖猪肉的。

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了，鱼亭百货的认购配额最先售罄，那里货品齐全，价格不说最优，但质量很有保障，已经是盛京百姓生活中离不开的一部分。

盛京农业紧随其后，原因无它，就是发行价最低，凑热闹的百姓五十文钱买个新鲜，是赚是赔无所谓，要的就是个潮流，走在时代前沿的范。

……

……

不一定人人都买股票，但却人人都在谈论股票。

自打知道这东西可能赔钱，被天元商行爆雷狠狠伤过一次的郑小鹿就决定打死不碰这个玩意。

然而，她却似乎和股票有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

没过几日，紧随交易所开业的另一件大事，就是大门紧闭半年多的天元钱庄，终于再度打开了大门，闻讯而来的诸多储户们手持如废纸一样放了好久的银票蜂拥而来，争先恐后的想把银票兑成银子。

收到消息的郑小鹿急忙告假，冲到天元钱庄时，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并且肉眼可见的队伍愈发壮大。

郑小鹿很庆幸自己还算来得早，焦灼的一段排队等待之后，郑小鹿来到熟悉的柜台，面对柜台后陌生的柜员提出的问题，一时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