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晗月悄无声息的又坐回了自己原先坐着的位置,其他女子都在看着宴禧台上的歌舞表演,索性也没人注意到她,她倒也落的个自在,兀自端起面前的茶杯,浅酌了一口有些凉了的茶水。
刚才她在首位之上看到皇甫修,心里不觉便松了一口气,原有的烦闷瞬时一扫而空,她自己也不知这是何故,只道是自己看到了皇甫弘宣给吓得。
心神既安,她也就没再多生出旁的事来,只微侧身躯,同同桌的女子一样,齐齐遥目看向侧首的宴禧台上。
舞女歌姬,身姿妖娆,舞姿更是曼妙,那常人所评价的言词尚不能描绘出其神采的十之三五。
叶晗月虽说是现代人,但她平日里最是喜欢临摹古画,画者,自然是要对所画之物、之景、之人知之甚多,方可通古传神。
故而,她即便不喜舞姿但也被眼前的歌舞升平迷了眸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宴禧台首位威严端坐的老太后忽而指着台下某一处,对着身侧服侍待命的公公耳语叮咛了几句,随之,那公公便挺直腰身,覆手于腹前,款款向台下走了几步,于最后一节台阶之上站定。
气势如虹,声却如同女子那般尖细,只见他目光灼灼,目视台下众人,不急不缓的高声喝道:“太后娘娘有令,宣、京城富上舒家之女、舒清瓷上前问话。”
众人听之皆有些哗然,原还在宴禧台正中跳舞的歌姬也随着这公公的一声高喝,顿止舞姿,弯身后退了下去。
“太后最先要见的居然是她呀?呵……”先前那位对叶晗月早有鄙夷之色的的官家女子,听的太后要招她上前,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她倒是先一步小声嗤笑了一句。
许是她有意想让同桌之人都听见,故而她这声嗤笑,旁人没听得,叶晗月所坐这桌的官女子却悉数将这份赤裸裸的奚落听了去。
叶晗月目光清冷的抬眸,深看那嗤笑自己的女子一眼,随即扫视了其他人一眼,转而唇角轻扬,施施然轻笑了一声。
她那一声笑许也是故意发出了声音,故而那同桌之人自然也是都听到了,但她们也只是面面相觑,将目光从叶晗月带着面纱的脸上以及刚才奚落人的女子脸上,来来回回走了两趟。
面色各异,各有所思。
既然是太后要见她,她自然是不能再在此处坐着陪这一群无所事事的官家小姐玩眼神,于是欣然起身,态度有佳的福了福身,顶着众多宾客的目光娟娟小步,近了太后跟前。
“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上。”
今日太后寿辰,她也不知道该先拜哪个,只得一并随口说了,然后想着之前舒清瓷所教授的那样,将额头放在了覆于地面的手背上。
“起来吧。”太后语态端详,不卑不亢,她看着面前这舒家女起身,才模样有着几分慈爱的接着说道:“哀家听修儿说,他方才送于哀家的那幅画是你帮着寻罗到的?”
叶晗月微愣,目光下意识就想朝着身子右侧看去,可头刚侧她又忙不露声色的将这举动止住了。
俯身拜了一下,回话道:“回太后的话,小王爷嘱托家父为太后寻至喜爱的贺寿之礼,家父多日困扰,民女心中担忧,故而自作主张寻了那幅画,还望太后恕罪。”
世人都说翻脸无情最是皇家人,尤其是这两个掌握天下之人生死大权的权贵之首,叶晗月初次遇到这种阵仗,一时也难以准确拿捏太后方才那句问话,究竟是要夸她还是要怪她,只得先依着舒清瓷之前所叮嘱的,无罪先认罪,以免掉脑袋。
太后眯缝了一下双眼,眼底微微闪过一些满意之色,富家之女原本娇惯些也是常理,可眼前这舒家的长女,举止言谈皆谦恭有礼,不骄不躁,可见是个招人喜欢的丫头。
如此想着,太后忽而意味不明的抬眸朝着下位看了过去,目光遥指皇甫修,似有深意的轻笑了一下。
“哀家很喜欢你选的那幅画,你的心意哀家也看到了,哪里有什么怪罪的,李嬷嬷,快上前将这可人的丫头扶起来。”
“是,太后。”
李嬷嬷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自从得势,她的那双手哪里曾扶过旁人,故而太后此话一出,台下宾客更是哗然不止,其间自是多有妒恨之光。
“多谢太后。”叶晗月哪里敢让一个嬷嬷扶自己,那嬷嬷伸手虚抬了她一下,她自己顺势就站了起来,当即福了福身谢了那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