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休息了差不多两天,第二天晚上便被穆镜迟唤到了书房,因为从北关回来后,我身子还没好透,所以当仆人来唤我时,我刚从噩梦中惊醒,在听到仆人的话后,我问仆人;“先生可有说过是为何事?”
那仆人摇头说:“不曾,只是让您过去一趟。”
此时我浑身湿透,身体虚弱极了,不过我没有耽误时间,迅速换下身上的睡衣,便去了穆镜迟的书房,到达那里时,王淑仪正在桌边奉茶,她脸上的伤还没好,依旧涂着药,看上去并不是很美观。
我看向穆镜迟问:“姐夫,你唤我过来是有事吗?”
他放下手上的笔,然后抬眸看向我,见我脸色有些苍白,便问我:“感冒还没好?”
我说:“只剩有点咳嗽。”
穆镜迟嗯了一声,便问:“谭西岩是你外公?”
我说:“对,是我外公。”我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外公早就不在人世好多年。”
穆镜迟说:“是吗?”
我说:“是的。”
他听了没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又说:“你身子不适,早点歇息吧。”
我说:“你怎么突然问起我外公了?”
他笑了笑说:“没事,只是随口问问。”他说完,过了一会儿,接过王淑仪递过来的毛笔,在纸张上写着些什么,似是无意的呢喃了句:“也就是说,这世上只剩下你跟你表哥两人了。”
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不再看我,又再次说了句:“下去休息吧。”
我握紧拳头,好半晌,才松开说:“好,那我去休息了。”
他未抬眸,只是嗯了声。
我没想到穆镜迟将我喊进书房,竟然只是问这两句话,可是我回到房间后,只觉得浑身发抖,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想抽烟,可是搜来搜去,却发现竟然一支烟都没有,我在窗户口站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袁太太打来电话,说想邀请我去家里玩。
当时我正坐在餐厅吃着饭,是仆人接了电话,来传达的消息,我有些提不起劲,刚想让仆人去替我回绝掉。
坐在那儿看报纸的穆镜迟说:“袁太太既然邀约,便让周妈陪同你去,正好你也出门走动走动,看你这几天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
我看了他一眼,便只能说了个好字。
用完早餐后,周妈便陪同我去袁太太家,没有别的事,袁太太为的,依旧是胞妹的事情,她是在牌桌上和我谈的这件事情,我有些不在状态,所以输得一塌糊涂,对于袁太太拜托的事,我也只是随口答应着。
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我起身问袁太太:“家里可有电话?”
袁太太见我如此问,当即便笑着答:“有的,有的。”她说完,又问:“你要打电话?”
我说:“对,要借用袁太太家的电话用一用。”
她便立马招来家里的仆人说:“带小姐去大厅。”
那仆人便走了过来,引着我,周妈想跟我一起过去,我随口说了句:“你在这陪远太太们。”
周妈也只能作罢。
那仆人把我领到袁太太家的客厅后,那仆人便在一旁候着,大约是想等我打完电话,又领我回去,我笑着对她说了句:“你先去,我打完电话,自会过去。”
仆人一听,便说了声是,低头从房间客厅离开了。
那仆人一走,我拿起了电话,熟练的摇了一个号,电话被接通后,里面传来宋醇的一句:“哪位?”
我说:“是我,宋醇。”
他一听是我,便问:“你从北关回来了?”
他这话一出,我便知道在北关刺杀穆镜迟的人,是我们的人。
宋醇又说:“我有事找你。”
我也说:“正好我有事找你。”我想了想:“不过我们不方便见面,就在电话里说。”
宋醇说:“那我先说?”
我说:“嗯,你先说。”
这边的桌上有一包烟,我随手抽了一根烟,给自己点燃。
宋醇在电话内,直接明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外公要知道穆镜迟赠送给袁成军的一批军火,是从哪个码头进入。”
我想都没想说:“好,你说完了,该我说了,北关的人是不是你们派过去的?”
宋醇说了个是字。
我说:“穆镜迟昨天晚上将我唤去了书房,问了我一些外公的事情,他可能察觉到了外公还活着。”
宋醇说:“那人刺杀失败,我们就已经料到他会察觉。”
我说:“我劝你们近期不要有动作,穆镜迟这个人很多疑。”
宋醇说:“我们会有分寸。”
这个时候,仆人又来客厅,站在我不远处笑着说:“小姐,太太问您,好了没有。”
我指尖夹着烟,回头看了那仆人一眼说:“好,我这就来。”
仆人听了,便又转身去回话。
我快速对宋醇说:“你们近期小心,我还有事,先挂了。”
宋醇说:“好。”
很快,我放下了手上那通电话。
我在那坐了一会儿,将手上的烟掐灭在了桌上的烟灰缸内,起身便从客厅离开。
到达棋牌室,袁太太笑着问:“哎呀,清野,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让我和乔太太她们等了如此之久。”
我笑得无比抱歉说:“我刚才有点事,不过现在解决了,真是抱歉,让大家等如此之久。”
我再次坐回牌桌上,袁太太笑着问我此次去北关是否好玩,我喝着水说:“那边与我们这边不同,厚厚一层雪,半层人高,风大得不行。”我指着自己脸说:“您瞧,我从那回来一趟,皮都糙了。”
乔太太扔着牌,大惊小怪说:“喔唷,要我过去,也受不了那里的天气,糙得要死。”接着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袁太太瞧了一眼乔太太说:“反正咱们女人啊,还是安心待在家里享点清福吧。”
过了一会儿,乔太太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袁太太,你家九爷那仗得什么时候打完啊?”
袁太太看了一会儿牌,笑着答:“听说还有十几天就要归了。”
乔太太瞟了我一眼,暧昧的笑了笑问:“那岂不是要开始操办婚事了?”
提到这事上,袁太太满嘴的笑说:“是的,是的,等老爷和霖儿回来,婚事自该准备准备了。”
我坐在那没有说话,只是专注的盯着手上的牌。
几个人打到下午四点,其余太太都要回家陪丈夫用餐,自然不能再继续,我不过是被袁太太们拉来凑人数的,她们一走,自然我也得走,我刚起身,袁太太便拉住我问:“在家里吃个晚饭再走?”
我笑着说:“不了,我今天身子有点不舒服,要不改天再陪您?”
她见我脸色确实苍白的很,便说:“好好好,既然你身子不舒服,便早点回去休息,到家记得给我电话。”
我微笑了下,之后袁太太便将我送出了家门,我坐上家里的车子,便从袁家离开了。
到达家里,已经是开饭时间,周妈接过我的外套,我便朝着客厅走去,到达那儿,穆镜迟正坐在餐桌边等我,见我回来,便笑着问:“和袁太太今天相处的怎样?”
我揉了揉脖子,抱怨说:“打了一圈牌,累死了。”
穆镜迟笑着说:“袁太太这个人爱好不多,牌算是她的最爱。”
我坐了下来,仆人将饭菜端上桌,穆镜迟递了筷子给我,我吃了几口说:“袁太太又和我说了她胞妹的事情。”
穆镜迟一听,便问:“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还能说什么?不都应承吗?”我想了想,又说:“哎,姐夫,话说,我觉得袁太太胞妹是真的不错,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他替我夹着菜说:“你不是不让我再娶吗?”他笑出了声,又说:“怎的?改变主意了?”
我说:“等我嫁了,这个家就你一个人了,怪孤单。”
穆镜迟见我竟然有这样的觉悟,他笑着说:“似乎懂事了不少?”
我说:“你真不考虑?”
穆镜迟抬头敲了敲我脑袋说:“先用餐。”
我朝着他身后的王淑仪,我无声冷笑了一声。
我低头继续扒着饭。
这顿饭很快便结束了,到达晚上,周妈正要给穆镜迟端药上楼,我立马从沙发上起来,对周妈说:“把药给我,我送上去。”
周妈有些讶异了,没想到我今天会这么懂事。
我没有理她,几乎是从她手上把药夺下来的。
等到穆镜迟书房,他果然在里面处理公事,我清了清嗓音,然后缓慢朝他走了过去,学着仆人轻轻把那碗药放在了他手边,他没发现是我,朝我伸出了手,我愣了几秒,以为他是要我拿药,我便赶忙把药碗放入他碗内,谁知道下一秒他却说:“账本。”
原来弄错了,我又迅速把药碗从他手上拿下来,手忙脚乱在他书桌上翻着,便随手拿起了一个和账本相似的东西,刚要递给他,穆镜迟头都未抬下,说了两个字:“错了,那是收据税单。”
我望了一眼桌上乱糟糟的文件,焦急的问:“那哪个账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