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无岸声音冰冷不带温度：“必要的时候，我不会手下留情。”

“就像你下令屠杀芸生堂和傅家大爷那样？”小桃仙咄咄逼人。

姜大仙只觉周身越来越冷，方才大鱼大肉积攒的热量全被两人的唇枪舌战消磨殆尽。他想说求求二位别再说了，我虽然耳朵堵上了可是你们说的什么我仍然听得一清二楚，我怕届时还没走出这道门就要惨死在刀下，原因是：你知道的太多了。

可他又不敢真的这么说，只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边胆战心惊，一边乞求小桃仙赶紧闭嘴。

用一顿饱饭换这条命，怎么算也不划算。姜大仙扯了扯小桃仙的衣角，示意她人叫我们走我们就赶紧麻溜滚蛋吧！

气温陡然降至冰点，姜大仙冻得骨头都脆了。他听见舟无岸的声音，仿若从地狱深渊传来的恶魔之声。

“你想让我现在就杀了你吗？”

室内安静几秒，随即听见小桃仙的笑声：“你才不会杀我，我这么可爱。”

望着她天真无邪的笑容，舟无岸也有些绷不住了，气氛缓和下来。

“你就这么肯定吗？”他说。

小桃仙吃了颗葡萄，被酸得眯起了眼。“你自己说的啊，必要的时候你不会手下留情，说明我还是很有用处的，至少现在还没到必要的时候。”

“真到那个时候，你会死的。”

“我不怕死，只要死得别那么难看就行了。”

舟无岸笑笑，“那不行，会死得很难看的。至少你的腿......”

“那可真不妙。”小桃仙也笑。

两人都是疯子。姜大仙捂着耳朵的手开始发酸，他悄悄将手放下来，也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傻笑就对了。

......

小桃仙逃跑这件事，直到阮明远兴高采烈上楼想要告诉自己宝贝女儿那蛊虫终于能听从自己的使唤时才被发现。

程奕生已经在原处一动不动站立了好几个时辰，待阮明远解了他的蛊虫，他几乎已经站不住了，连骨头都是酥麻的。

那副样子让人又心疼，又好笑。傅元君将人扶到房间里，程奕生问她：“程庆回来了吗？”

“应该快了。”傅元君坐在床前，神色中似有担忧，“你的腿......没事吧？”

“咳，没事。”

“我是说你的左腿。”

程奕生的左腿不受力，他是个跛子。

“你的腿，”傅元君思考半晌，最终问出了口：“其实是好的吧？”

程奕生没有否认，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久前，在芸生堂里。”

“哦......我以为那么黑，你看不见。”

“你为什么要撒谎？”傅元君问。

程奕生望向窗外，思绪随风飘回十六年前，南山半坡那个冰冷的滂沱雨夜里。

他低声喃喃：“因为......幺婆的孙子，是个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