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昀不好意思地又摸了摸鼻梁。

“就像维修机甲这种事情，姐姐就没有太大的兴趣，反而是我，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的时候就流露出了明显的兴致来。她记忆考试什么的总是一次就过关，爷爷奶奶随口说一句什么，过很久之后姐姐也能够完整地复述一遍，找视频记录就会发现她说的往往都是一字不差。”

可见万事都是有它自身的理由在的。凤殊会在凤昀姐姐的身体里醒来，是巧合，却也不是全然巧合。

除了都拥有绝佳记忆力之外，她们其实有着更多的相似之处。

两个人的性情大体上都算得上内敛安静，两个人尽管有着独立的一面却也都特别眷恋至亲，两个人的生命旅程同样都是在风华正茂时戛然而止，只是因为生长环境的特殊，一个年长，一个年幼，一个属于遥远的过去，一个属于浩渺的未来，所以才无从比较，更无从相遇。

相似的灵魂，或者说相似的磁场，一旦相遇，触及必分。一人死，一人生。又或者是两人同死，两人共生。这其中的种种奥妙，无人能够窥得全貌。

“我们凤家的老祖宗，就是老得不能再老的那种老祖宗，据说曾经说过一句奇怪的话，那句奇怪的话后来逐渐流传了下来，不是通过视讯音讯，而是通过口口相传，最后演变成为了凤家内部不成文的祖训。你猜猜是什么？”

凤小七这话简直就是送分题。

凤昀犹疑半晌，“为人类的前途奋斗终生？”

凤山笑了笑，“恭喜你，小昀少爷，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这个祖训的确有些奇怪，但也并不是一点都不合时宜。相反，如果考虑到人类和虫族之间旷日持久的战争，实际上非常的应景。

“老祖宗高瞻远瞩。想必很早就意识到虫族是无法快速战胜的，我们必须要有持久战斗的心理准备。”

听到凤昀的赞美，凤小七不由自主地又摸了摸手臂。

“你肯定会很得太奶奶的欢心。当初我质疑这句话不是出自老祖宗之口时，她就曾经说过类似的观点。不管这话是不是我们认定的那一位老祖宗说的，但既然口口相传到了今天，就说明大家都是把这话当一回事的。换句话说，虽然没有写下来，但它就是祖训之一。”

凤山却提出了另一个解释，“小昀少爷是少主唯一的弟弟，即便是小少爷们是少主的掌中宝，毫无疑问小昀少爷你才是少主唯一的心头肉。少主之前就说过，如果不是少爷你在家庭出现变故时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即使她精神陷入崩溃时也不曾放弃她，她当时不可能活下来。

就凭这一点，长老他们也永远都会对小昀少爷怀抱由衷的感激之情。”

凤昀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当初如果不是姐姐，是我没有办法活下去。姐姐她是真的拼了命养育我和阿圣。如果没有姐姐，这个世界上不单只没有阿圣的存在，我也早就消失了。”

凤山莞尔，“所以少主和小昀少爷是真正的相依为命着活过来的姐弟俩。即使天崩地裂，你们也都会为了对方而活下去，并且努力让对方也和自己一样活下去。”

“是。我永远都不会放弃自己这条命。我是亲眼看着姐姐是怎么挣扎求生的，有了求生意志之后又是怎么想尽办法赚钱养家的。就算我不能回馈姐姐以更加实际的东西，我也能够通过努力好好活下去，就用好好活着这一件事情来回报她。姐姐也不会嫌弃这种回报不够，我也不会觉得仅仅做到这样就心中有愧，更不会觉得不能给予更大的回报是厚颜无耻的事情。我是因为姐姐而活下来的，所以只要好好地继续活下去，对于姐姐来说就是不错的回报了。”

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回报。一如父母养育孩子，养育本身就是孩子给予父母的回报，而能够赡养父母终老，也是父母给予孩子的回报。

父母从自己的父母那里得到了生命与照料，又将这些福德进一步地播撒到了自己的孩子身上。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一代又一代的人，在亿万年的历史长河中，就是这么用心地连接起了遥远的过去和更为遥远的未来。

好好地活在当下，就已然足够。

凤小七和凤山不约而同地远离了凤昀。

“怎么办？我难道是传说中的乌鸦嘴？凤殊都没有亲自和他们聊天，只是聊天之中提起凤殊而已，一个两个都开始顿悟，凤殊难道是什么顿悟体质吗？不单只自己很容易顿悟，也很擅长带领别人一起顿悟？”

看着凤昀面容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忘记了天地，凤小七咋舌不已。

凤山这一次同样哭笑不得。

“前辈说的不错。在弄清楚这个问题之前，最起码在回到凤家之前，我们最好都让少主少一点和外人接触。即使我们自己也最好和她保持距离才好，少一些交流才更加妥当。

不管是别人和她聊天进入顿悟状态，还是她进入顿悟状态之后别人在聊天当中提起和她有关的种种进而也开始顿悟，这都是难以解释清楚的事情。不管发作机制是什么，或者是不是真的和少主有关，在外人看来，毫无疑问她就是根源。”

他从空间钮里掏出来两个防护罩，一一给阿里奥斯和凤昀给安上。

“君临来视讯了，接还是不接？”

“挂了，重新音讯他。”

凤小七照做。

几乎是一联系上，君临就开口了，“出事了？”

“能出什么事？倒是你，有事就说，有屁快放。”

凤小七差点原地跳脚，还好有凤山朝她使眼神才没有当场露馅。

“我让小昀到地方了立刻联系我，但他一直没有动静。”

“哦，他找地方上厕所去了。”

凤小七急中生智找的借口不太好。

凤山嘴角微扯，心想君临肯定是第一时间就明白她在撒谎。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君临只是沉默了三秒钟，便信了这句话，问了一句凤殊可还好，得到答复目前没有异常变化，便直接挂掉了通讯。

“他是听出来了还是没有听出来？”

凤小七是真的没有头绪。

“你说话技巧性不够，回去凤家应该进行专项练习才对。”

“先别管这个，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凤山耸了耸肩，“意思就是他已经知道这边有情况，多半少主出了一点问题，但还在可控范围，或者无法分辨的情况，但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我们无法插手的类型，他来了也白搭，担心更是毫无用处。

而小昀少爷之所以无法联系上，并不是因为上厕所不方便和他联系，而是有可能无法联系。”

君临又不是没有和凤殊一起顿悟过，更不是没有脑子。

无法联系的情况是什么？他们不着急，说明凤昀不可能是遇到危险，所以要么是太困了立刻睡着了，要么就是也跟着进入了顿悟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