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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 慧安VS关元鹤,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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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支梨花签真的是在二妹妹的手中吗?

文景华这边忐忑着,那边慧安捏着手中花签,却是直呼流年不利。早知今儿一早乳娘让她带上从寺里求回来的护身符,她应该乖乖挂上的。

这会子可好,行个酒令都能让她撞上这供人取乐说笑的事……她这手中捏着的可不就是文府姑娘们心心念念的梨花花签嘛。

今日人家文府的姑娘们可都是精心打扮过的,这要是自己和关冰雕喝上一杯交颈酒算个什么事儿啊,以后她还要不要来鼎北王府啊,这不是将鼎北王府的女眷都给得罪了嘛。

再者说了,那个冰雕脸那么可恶,她才不要和他喝什么交颈酒呢,没得冻坏了身子。

慧安右手边坐着文景心,左手边上却坐的是文景玉,文景心是亮过花签的,可文景玉却没有啊!

慧安灵机一动,余光瞄了眼一旁坐着的文景玉,见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两手间握着的正是一支花签。

慧安眸子一转便又了主意,她目光飞快地瞄了眼在座的众人,趁着别人不注意手臂一动便将手中的梨花签扔到了文景玉的裙子上,又飞快地抽走了她手中的花签。

慧安做这些动作时身子微向桌子前倾,被撒下的桌布一挡,却是无人看到。

可文景玉却惊了一下,面色诧异地扭头望了慧安一眼,迎上慧安的目光,她似明白了过来,忙低了头,面上便浮起了一层红晕,娇羞带怯地望了望关元鹤。

慧安换过花签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怦怦直跳的心,这才若无其事地看向文景心,凑近她问道:“景玉姐姐,你抽到的是什么啊?”

文景玉忙笑着将那花签拿了出来,刚巧坐她另一边的文景棠惊呼一声:“呀,这签可不正是梨花嘛。”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文景玉,而文景玉登时便羞红了脸,嗔了文景棠一眼,一双翦水瞳眸不停眨动着,偏就不敢往关元鹤那边瞧上一眼,一副羞不自禁的摸样,端的是骚人心弦。

自方才红绸说关元鹤抽的乃是姻缘签,文景华就心里不对味儿,一直在盯着文景玉,她虽没有看到慧安的小动作,但从她和文景玉的面部神情上倒是猜出了点什么。

方才红绸刚宣布时明明文景玉和自己一般先是一脸失落,后来还颇为狐疑地看了看一旁的沈慧安和文景棠,接着她突然诧异地瞧了沈慧安一眼,似是惊悟了什么,这才忙又换上了羞怯的神情。

很显然,文景玉和沈慧安两人之间有猫腻!

若是那梨花签本就在二妹妹手中,她当在姻缘签一现出时就娇羞起来才对。

这般想着,文景华眼转子在慧安和文景玉身上转了两圈,只想着绝不能让文景玉和关元鹤喝了这杯酒,文景玉那可是三房的嫡女,若是她和关元鹤看对了眼,自己还忙活什么劲啊。

比起文景玉和文景棠,这杯酒让慧安来饮自然更得文景华的心。因为在文景华看来慧安还是个黄毛丫头呢,而关元鹤却已年龄不少,他们两个人是万没一丝可能的,就算两人喝了交颈酒,那也没可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故而文景华故作天真的拍手笑道:“哈,可让我抓到你们两个搞小动作的了,二妹妹,你和沈妹妹刚刚做了什么,还不快从实招来?”

慧安登时便愣了,心道这文景华眼也太尖了点吧。

而文景玉只道方才她和慧安的动作已被文景华看到,再者现在一众人的目光都盯在她身上,她只觉又羞又恼,又尴尬又忿然。兀自握了半天的拳头,这才抬头瞪了眼文景华,道。

“大姐姐说什么呢,方才不过是我和慧安妹妹的花签混到一处去了,这便拿错了。都怨四妹妹嘴太快了!”

她说着还恼怒地瞪了文景棠一眼。

文景棠郁结了,方才她因为和文景玉坐在一起,可是将慧安和她之间的动作看了个真切,她因是庶出,又年纪小,那关元鹤和她自是不会攀上关系。

她有心想巴结下文景玉,这才和慧安一唱一和地叫了那么一声,谁知道却是招来了这么一个无妄之灾,她冤啊!

文景华闻言,却咯咯一笑,道:“哦~原来是一场误会啊,那二妹妹和沈妹妹就把花签调回来吧,咱们这些人可还等着看热闹呢。”说罢却打趣般看了看慧安和关元鹤。

众人纷纷起哄,慧安那个苦闷啊,只能看着文思存推了关元鹤过来,还往他手中塞了一只酒杯,打趣道。

“关大哥快些,磨磨蹭蹭的倒不似好男儿了!我大辉的英雄岂能如此扭扭捏捏。”

慧安也被拉了起来,也不知是不是文景玉因为方才的事怕被人说道,这下更是可着劲的将她往关元鹤身边推,一副很乐意两人近亲的样子。

慧安本还郁结地坐在椅子上,竟被她一把捞了起来,拽着便往外推,那力道直让慧安觉着胳膊被拧掉了一般。

她心里窝着火,又听文思存的话,登时觉得这文思存今天出门简直就没带眼睛,那关元鹤明明还是那张死人脸,迈着大步就走了过来,哪有什么扭捏样?

众人起着哄,慧安手里也不知被谁塞了个酒杯子便被拥到了关元鹤近前。也不知被谁推了一把险些没撞到关元鹤的怀里。一股竹叶清香扑鼻而来,慧安抽了抽鼻子,仰头便对上了关元鹤清淡的眼。

他正低头看着她,阳光透过缠绕在水榭亭柱上的花藤,映在他身上,照出明亮的斑点来,那斑斑点点的光圈随着亭幔轻纱浮动闪耀跳跃着。

从慧安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半边俊美的侧脸迎着暖阳铺满了暖光,显得那张惯常冰冷的面庞倒是分外温和。

不知怎地,慧安的心中便陡然升起了一股荒唐的念头来:这样的一个人,也怨不得会令高贵如文家女也芳心暗动,争抢着往上扑,怕是任何一个女子都抵不住他一个温柔的眼神吧……

“快些,快些,别扭扭捏捏的不似我大辉儿女啊。”

耳边传来文思铭的起哄声,慧安才收殓了心神,见关元鹤抬了手臂便忙也端起了杯子,和他的靠在了一处,然后慢慢,慢慢交错、倾身、抬腕,仰头……

随着这些动作,周围的起哄声都消失了,众人均安静了下来。慧安本安宁的心却也随着这安静莫名地狂跳了起来,而且越跳越失控,便如撒缰的野马冲撞着胸腔。

她只觉时间有些凝滞,这会儿的她和他靠的是那么近,她整个人几乎要贴到他的胸前,而因为身高的缘故,他不得不弯下身来,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胸怀便好似将她整个抱在了他的领地。

她的侧面因为他的凑近而发烫不已,慧安心慌的想,这种热力劲儿也不知会不会被他感觉到,若他觉察了那可就真是让她无地自容了。不知为何,她心里就是不愿让这人知道她此刻的紧张和羞涩。

然后她的手臂便终于和他的交错相挨了,她能感受到从他手臂上传来的紧绷感和力量感。他的体温比她的要高,触手有些发烫,一如她此刻滚烫的脸颊和心脏。

见他昂了头,慧安也忙仰头,将酒杯往唇边送,可也因为这个动作让两人的手臂紧紧缠在了一起,而慧安也禁不住耷着眼皮去瞧关元鹤。

如此近的距离,他的五官展示的分外清晰,比李云昶的鼻子更挺一些,比李云昶的眼睛略长一些,比李云昶的眉毛要粗一些,也更挑一些,比李云昶的下巴要宽一些……

慧安心里比来比去,最后不得不承认,关元鹤的确是她见过的绝不逊色与李云昶的男子,真真当得上“俊美”二字了。

忽而关元鹤那双一向清沉无波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慧安才猛地惊醒过来,脖颈迅速红透,心里却越发窝火,便如有个小人儿在里面躁动得踢脚一般,她内心的小火苗被他一个眼神一点便燃。只觉方才自己的迷离定被这人看了个真切,真真丢脸,可她怎么能在他面前丢脸呢?这是绝对不行的,是她不允许的!

可为何不能在关元鹤面前丢脸,慧安却有些不能分辨。她此刻只欲做些什么好赶紧的把丢掉的场子给找回来。

于是在关元鹤酒杯终于送至嘴边时,慧安猛地用力向后撤了下手臂。心里恶劣的想着,看我不溅你一脸酒,让你整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冰雕样,真真让人讨厌。

谁知关元鹤却竟似早洞察了她的心思一般,她一个用力手臂竟宛若碰到了铜墙铁壁,关元鹤的手臂纹丝不动,稳稳地将酒水送到了口中,而慧安自己却是惨了。因为用力过大,受到的反弹力也是不轻,登时半杯子酒水便洒了出来,溅了她一鼻子一脸,狼狈非常。

慧安登时便有些傻眼,眨巴了两下眼睛抖落睫毛上沾着的酒水,才知道自己又犯了一回傻,在关元鹤含着笑意的眼眸下,慧安登时就蛋定了,啥恼羞成怒的心情也没了,只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把自己埋了得。

也顾不上众人的笑声,和重新响起的起哄声,她猛地抬腕便将剩下的酒尽数吞进了口中,如同避瘟疫一般噌的一下收回手臂,背在了身后,再也不看关元鹤一眼。

“好!”周围笑声一片,慧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座的,待回过神时,红绸正笑望着她。

慧安这才想起,姻缘签罚完,不论之前酒令,都是由梨花令主继续做覆的。这会子正该自己来做覆了。这才忙拿出那支丢在桌上的梨花签,念道。

“梨花一枝春带雨,菊花射。我选一和雨字。”

红绸令小丫头写了字,做了覆,抽到菊花签的文景玉才笑着吟道:“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慧安闻言吊着的心才算下来,这句她却是读过的,登时便道:“这是山居故人柳晟的诗。”

文景玉笑着点头,红绸展开纸团,却见上面赫然写的是“一”字,文景玉却是猜错了。

她抽了罚签,却是要与荷花互赠一物,文景玉面上闪过失落,取了一方砚台予文思存,而文思存则回了她一盒沐芳斋的芙蓉饼。

如这种行酒令的席宴,一般大家都会准备一两样器物,以备抽到交换物件时方便。因着若和自己交换物件的那人若是同性倒还罢了,若是异性,那总不好将贴身带着的东西互换的。

方才慧安和文景心来时,她的婢女曼儿便给两人特意准备了几样小东西,以备不时之需的。

那文思存还特意备了沐芳斋的芙蓉饼,慧安便知文景玉定是极爱这味点心的,便暗自记在了心头。

文景心受了罚,便论到她做覆,却闻她念道:“篱菊缄香待晚晴,梨花射。”

慧安闻言一愣,没想着梨花的花签和菊花竟是一对互射的令,见又转到了自己这里,只道她今日果真是流年不利,出门忘了查黄历。

不过她可不想再丢人了,顿时慧安便忙直了直腰板,打起十万分精神来。

文景玉选的是“菊”和“香”二字,这两个字都是诗词中常见的,慧安见她冲自己善意的笑,便知方才的事她心里没有计较,顿时松了口气。

又知她是故意照顾自己,许是也听说她沈慧安是个不通文墨的,这才选了两个容易的字,登时忙感激的回了个眼神。

慧安想了会儿,这才缓缓念道:“含香高步已难陪,鹤到清霄势未回。”

哪知道她一出口,众人却是愣了,纷纷露出神思之状,那样子竟似一时想不起来她这两句是出自哪里。文景玉也蹙起了柳眉,一脸迷茫。

慧安登时就懵了,她哪里知道自己随口一句竟还是个孤僻不被人知的诗,一时又想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这两句不是这样的?又觉着今日极为对不住文景玉,先是自作主张给她填了麻烦,这会子人家有心放水,为了照顾她专门给选了两个常见字,她倒好,愣是念叨了一句孤僻诗。

慧安这边忐忑,那边文景玉已苦笑道:“沈妹妹这诗我却是真不知出处,我自罚酒三杯。”

她说着便举起酒盏,用手帕挡着,连着自饮了三杯,登时面颊便微微浮现一层胭脂色。然后她放下酒盏却看向文思存,道。

“二哥哥一向精通诗词,可是知道沈妹妹这两句诗的出处?”

文思存方才也已寻思了半天,这会子见她问自己,忙是摆手,谦逊道:“我可不敢担妹妹这赞了,沈家妹妹这诗出自何处,我却也是不知的。”

文思存在京中素有才名,作诗赋词的能耐更是连贤康帝都夸赞数次,此刻竟连他都不知慧安这诗的出处,登时众人看向慧安的眼神便有些不一样了,连文景心也诧异地拉了拉慧安的袖子,笑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连二哥哥都说不出呢。”

慧安闻言嗔了她一眼,低声道:“你还不知道我啊。”

她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幸亏文思存都不知,要不万一哪个嘴碎的奴才将今儿这事传出去,要是文景玉被人笑话了,她可真就得罪文景玉了。

“可是出自前朝太宰聂帧的诗句?”

慧安正庆幸,一个低沉的声音自对面响起,却是关元鹤突然出声。

文思存闻言惊异一声:“难道是出自他那孤本《世载堂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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