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到五分钟之前。
“我去别处透透风,心里难受,有些恶心。”,莱莉欲言又止,最终目光在父亲的脸上停留了好一会,才转身离开。望着女儿的背影,莱莉的父亲只能把满肚子的委屈和愤怒,用一声绝望黯然的长叹泄出来。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个改变了他们一家人一辈子命运的贵族,已经被判了死刑,并且很快就会明正典刑。莱莉的父亲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平民,他这辈子唯一值得自豪的事情只有两件,还都没有应在他的身上。
第一件是娶了一个贤惠的妻子,尽管家庭不富裕,妻子从来都没有过一次抱怨,总是开朗的鼓励着他,默默的为家庭付出自己的全部辛劳与汗水。那是一个懂得感恩和满足的女人,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好运和福气。经常有人羡慕嫉妒的拍打着他的肩膀,夸一朵美丽的玫瑰插在了牛粪上,可他听完总是哈哈大笑。
对他妻子的赞美,就是对他人生最大的肯定。
第二件就是他的女儿。
很多年轻的一代好逸恶劳,但是他的女儿不同。他的女儿很小的就是就开始懂事,知道自己的家庭并不是一个富裕的家庭,对物质从来没有任何的索求。大约九岁的时候,莱莉就已经开始帮着她的母亲在家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做饭,洗衣服什么的,让她的母亲有机会在外面打一份工,贴补家用。
到了莱莉十三岁的时候,她已经在外面背着家人找了一份工作,工作并不轻松,每天浆洗差不多一两百件衣服。如果不是莱莉老爹现她的手指已经开始有些变型,恐怕他都不会觉自己的女儿每天上午和下午并不是出去玩,而是出去工作。这份工作每天能给莱莉带来两百个铜子的收入,一个月也有六个银币和一些零散的赏钱,完全顶的上一个成年的劳动力。
作为父亲,总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自己的孩子,可是他知道,他没有这个能力。他背着家人在外面又兼了一份短工,就为每个月多出来的两个银币。
他还记得当他将一块香甜可口散着浓浓奶香的精麦面包拿出来时,妻子与莱莉露出的惊喜与笑容,让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或许在那些贵族来看,这种面包也只是下人们的伙食,但是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美食。
他到今天还能回忆起那天三个人小口小口的吃着精麦面包,对这价值半个银币“奢侈品”评头论足。每个人的眼里都流露着不舍,可脸上却装作毫不在乎,还说这种面包一点也不好吃时强撑着的面容。
他摸了摸自己的腰带,那是一根小牛皮的腰带,有一个很漂亮的皮带头,价值五个银币,这是他在三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莱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天,这个没有被生活和贫穷击倒,越战越勇的男人哭的稀里哗啦。
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的妻子,他的女儿在一起畅想未来。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家庭里终于清还了以前的欠账,也有了一些积蓄。伙食的改变让他们脸上营养不良的菜色逐渐退去,换上了健康的光泽。他们幻想着有朝一日积攒足够的钱,就从北城区搬出去,去东城区居住。
那里的条件要好不少,据说街区还有一个小型的学校,工作的机会和环境也更好更多一些。
然而这一切,都被那个叫做塞比斯的贵族,彻底的扼杀了。
男人眼眶一红,想起女儿生不如死的表情时他的胸口一阵阵绞痛,他背过身,抬起手擦着眼泪,这个男人哭的如此无助,如此的无奈。
离开房间的莱莉缓缓登上楼梯,顺着梯子爬上了最高法院的楼顶,她望着脚下如豆子大小的人头,想起了雷恩在她耳边所说的话。
他说,“这个世界的正义永远都不是无偿的,一个人的死亡唤不醒那些沉睡麻木的人,只有鲜血和死亡才能让他们从睡梦中惊醒。你可以逃避现实,去一个没有人知道你的地方重新生活,但是你需要在你的心里背负着这种所谓的正义和折磨。但是你也可以选择另外一种方式来结束这一切,用你的生命和灵魂,来点燃火焰,唤醒这个社会,这个世界。”
“你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想想那些冷漠的人,想想那个可恶的法官,在想想你和你需要面对的情况。”
“贵族们会刁难你们,特权阶级也会敌视你们,你们连生活都将变得困难,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你父母还年轻,他们还可以生出一个或是更多的孩子,他们和他们孩子的命运,也会因为你的选择,而改变。”
“决定权在你,我依然是那一句话,机会只有一次。”
莱莉心里十分的纠结犹豫,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应该按照雷恩所说的去做。她也清楚,这一跃意味着什么。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傻。如果自己死了,父亲怎么办?母亲怎么办?他们还需要人照顾,塞比斯对她的伤害已经让这个家庭站在了崩溃的边缘,如果再失去她,那么这个家庭就没有了任何的希望。她突然展颜一笑,给自己打气,这么多苦难都已经度过了,那为什么不坚强的活下去?
就在她准备离开楼顶的时候,却意外的听见了两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站在顶楼窗外边上的聊天。
“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挺可怜的,毕竟她是无辜的,塞比斯是真的该死。”
“呵……,你真的这么觉得?”,轻佻的声音让莱莉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她就站在顶楼通往楼顶的门外,静静的站着。“说不定是那个女孩故意勾引塞比斯,只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结果才生了这件事也说不定。你没有去过下面的城市,你肯定也不知道,这些女孩们为了得到金钱和地位,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不会吧?我看不像是假的呀?!”
那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知道不是假的?塞比斯可是黄金贵族,他如果想玩女人只要勾勾手指,什么样的女人玩不到?还非要他去**一个连漂亮都谈不上的乡下丫头?你可不知道,这些女孩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澡,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臭味,如果不是她主动勾引塞比斯,塞比斯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女孩?”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一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