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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八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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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见皇帝笑容温柔,按捺住将他握着的手抽回的举动,亦回以一笑,皇帝这才享用起那盏茉莉雀舌毫来,他食用了两口,便笑着点头道:“皇后果然用心了,这茶……”

岂知他话未说完面色就是一变,笑容隐没,显然痛苦之状,接着他竟在众目睽睽下口吐黑血,手中玉盏砸在龙案上碎落成片,他的面色也迅速地呈现一片青黑,显然是中毒之相。

也不知是容妃坐地离皇帝近,还是怎么,众人全部因这一幕愕住,她却最先反应了过来,登时便大喊一声忙扑了过去,恰恰就抱住了皇帝往后仰倒的身体,惊慌地道:“皇上,皇上,这是怎么了!快,太医,快!”

皇帝倒在容妃的怀中,却指着那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汤,断断续续地道:“茶中……有毒……皇后……”

他话未说完便倒在了容妃怀中闭上双眼,竟然瞧不出死活来,雍王等人纷纷喊叫着拥向皇帝。

万寿节皇帝所吃的告别香茗皆需皇后亲自来煮,以视帝后恩爱,皇后贤淑端庄,母仪天下。皇后早便料定了今日百官聚首宫中为皇帝庆生,皇帝倘使有动作多半会在今夜进行,她有认知,明白今日的夜宴定然不会平静。

她其实也早便想到皇帝极有可能会拿这道香茗来做文章,方才那茶汤被端上后,见容妃异常兴奋,又说了那么多的话,她心里便更加肯定之前的猜测了。

香茗是她亲手所煮,皇帝吃了却发现其中有毒,不用想也知道她这个皇后会被判个什么罪,现如今完颜宗泽被皇帝遣出去了京城,太子又因亲耕礼上谋害皇帝而被看管在东宫,她这个皇后再因给皇帝下毒而被惩处,雍王也就得偿所愿了。

有些人的谋算是美妙的,只是谁能笑到最后却不一定呢。故此刻皇后面上虽显惊愕焦急,心中却寒冷如冰冻之水起不了一丝波澜,只跪下惶急地道:“皇上,臣妾并不知这茶汤中怎会有毒……”

“皇后娘娘,臣妾知道太子因被诬陷谋害皇帝,被软禁在了东宫,皇后娘娘一定觉着皇上不相信太子,对皇上有所怨怼,可众目睽睽,到底是太子豢养的鹰差点要了皇上的命,皇上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皇上心里也是不相信太子会做出此等弑父之举的,而且皇上已令三司会审此事了,皇后娘娘怎么还……皇后娘娘就算是担忧太子弑父一事三司没能力彻查清楚,无法还太子清白,恐太子最后还是被冤枉,可也不能下先手为强,谋害皇上啊……皇上……”

皇后话没说完,倒是容妃垂泣不已地抱着皇帝怒声谴责起来,此刻外头的禁卫军也已呼啦啦地涌入了殿,将殿中惊惶无措的大臣们尽数控制。皇后却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冷眸盯着容妃,扬声道:“你给本宫住嘴,有本宫在,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妃子插口污蔑正宫皇后!”

容妃没想到都这时候了皇后还如此硬气,见她背脊挺直地站在身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自己,目光凛冽如刀,眉眼间满是不屑而冷傲,全然没有一点她想象中的胆怯和恐慌,容妃恨得咬牙,却又有些害怕,只本能地一垂头嘤嘤哭泣起来。

众朝臣们都不是傻子,见皇后和容妃当场掐起来,皇帝又面色灰白,情形吓人,而外头的禁卫军更是像早安排好了一般,里头不过刚有动静便都冲了进来,剑拔弩张,自然明白,这燕国的天明儿就要易主了。

此刻是到底是皇后下毒谋害皇帝,还是容妃陷害皇后,雍王准备谋反夺宫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到底那股势力能最终掌控京城局势,能够名正言顺地登基。

百官们各有所思,瑟瑟发抖,口中哭喊着皇帝,几位皇子请了素有威望的三位一品大臣维持场面,这才有太医院医正为皇帝把脉施针,皇帝到底悠悠转醒,有气无力地靠在雍王身上。

“父皇,您总算醒来了,总算醒来了!”雍王见皇帝睁开眼睛,当下便热泪盈眶,好一副孝子的模样。

皇帝却似刚刚醒来有些摸不清状况,只虚弱地道:“朕……朕这是……怎么了?”

见雍王看来,太医忙跪下禀告道:“皇上所中乃是一种噬心散的毒,此毒人服食之后要两三个时辰之后才会发作,一旦发作便有噬心之痛,若不得解必死无疑。只是皇上前些时日龙体欠佳,微臣给皇上的汤药中用有一味龙骨,龙骨和噬心散相冲,这才使得皇上刚刚服食毒药便发作了出来。此乃好事,皇上请容微臣速为皇上熬药驱毒。”

太医的话说的掷地有声,在场之人皆听的清楚,皆是一副大惊失措的惶恐模样,跪倒一片。

“皇后!你怎么如此毒辣,对皇上下此毒手……皇上啊!”容妃再次哭喊起来,只她嚎了两声便又做出愤怒万分的模样来,冲依旧站着的皇后满是痛心地斥道:

“皇后是正宫之主,臣妾不过小小妃嫔,原不该也不敢对皇后不敬,可皇后怎能用噬心散之毒来谋害皇上呢?皇后必定是欲趁皇上今夜发病,联合东宫太子及肃国公等叛逆势力行那逼宫之举,可皇后没有料到皇上日常服用的养身药中竟含有和噬心散毒性相冲的龙骨,皇上竟然会当场毒发,皇后,如今你的阴谋败露,这真是天理昭昭!皇上他乃真龙天子,得上苍庇佑,岂是叛逆之辈能够谋害得了的?!皇后即便是太子,也不能这般对待皇上啊,臣妾劝皇后娘娘快快悔过,请求皇上原谅啊。”

皇后冷冷站着看容妃做戏,容妃见此,心里却直冷笑,只道,皇后,百官都瞧的清楚,皇上喝了你亲手煮的茶便中了毒,你如今是百口莫辩,也没有机会为自己申冤辩白了,竟还做此高高在上的模样,我且看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等过了今夜,我儿奉旨登基为帝,我倒看看你还怎么傲!

容妃想着,面上却装作被皇后清冷姿态吓着,一缩又跪在皇帝身前颤抖起来,皇后这才缓缓在皇帝面前跪下,背脊却挺的笔直,她神情坦然,毫无愧色地沉声道:“皇上明鉴,臣妾不曾做下弑夫弑君之事,是有人陷害臣妾!”

皇帝却面沉如水,发令道:“来人,将皇后和金氏九族尽数看押,待查清此事再行发落。”

皇帝下令后,禁卫军便将皇后等人全数押了下去,方才还气氛和谐的正圣殿几乎转眼间便被一片肃杀取代,殿中殿外布满了腰悬宝剑,虎目眈眈,甲胄森然的禁卫军,大臣们心思各异,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莫不敢言。

直到皇帝被送往乾坤宫进一步清除余毒,殿中还是死寂一片,没有一点声音。而皇帝回宫后,胡明德早便准备好了解毒汤,皇帝服用过解毒汤又被太医施了针人才精神了一些。为了真实,他确实是服用了毒药的,他本便龙体欠佳,此刻又自服毒药,身体损伤严重,躺在那里面色已呈青白之色。

雍王见此面露担忧,忙凑上前去,跪下哭道:“父皇您可还好?父皇,您为儿臣不惜自伤身体,儿臣可如何报答君恩啊。”

皇帝握住雍王的手,这些年他为掩人耳目,不曾对翼王表现慈爱,却对雍王宠爱有佳,虽说有演戏的成分在,但父子之情却也是真的。此刻见雍王泪流满面,皇帝也欣慰了,颤抖着乌青的唇冲胡明德道:“传位圣旨……给朕取来……交……交给雍王……”

胡明德闻言抹掉眼泪这才快步出了内殿,片刻他便捧着一个紫檀雕龙盒子进了殿,雍王瞧着那盒子登时心跳如雷,不待皇帝言语,竟丢掉了皇帝的手,豁然起身便一把夺过了盒子,匆匆丢下一句也不等皇帝再言便冲了出去。

“如今京城并不安定,儿臣先掌控全局,父皇歇息吧。”

皇帝见他如是一愣之下虽心有不悦,但想着大局为重,便也释然了。他原意是令雍王请几位重臣来,由他当面宣读传位诏书的,此刻见雍王等不及便拿了诏书走了。他想着等雍王掌控了全局,到时候再请朝臣来宣读诏书也不迟,便闭上眼睛安心休息起来。

岂知他刚闭上眼睛松一口气,只觉万事顺利之时,外头却突然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

“大胆,你们是谁,竟敢私闯乾坤……”那声音尚未喊完便戛然而止,接着传来脚步声,皇帝分辨出那声音正是胡明德的徒孙守在殿外的小安子所发,心头一惊,可见殿中一晃眼直闯进了一队兵勇,那打头之人手持滴血寒剑,穿禁卫军服饰,然而皇帝一瞧其冷峻如霜染了血迹的面容时却大惊失色,呼道:“怎么是你?!”

皇帝言罢面色狰狞变幻,见那人步步逼近,他撑起圆目来,便怒声道:“你果然和皇后藕断丝连,当年你远走他乡,可皇后怀上完颜宗熹和完颜宗泽姐弟时你偏就在京,虞国公祖上便曾育有双生子,偏皇后也育下龙凤之胎,你说,皇后所诞三子是不是皆是你之孽种?!”

这来人正是陈彦谡,他闻言气得面色赤红,鄙弃而愤怒地瞪着皇帝,提剑两步上前,胡明德见陈彦谡杀气腾腾忙挡在了龙榻之前,道:“尔等要造反不成!”

陈彦谡一剑穿透胡明德,将他甩开便错身到了榻前,恶狠狠地拎起皇帝的襟口便将他拽了起来,怒道:“混蛋!似你这般有眼无珠,自私自利,连妻儿都疑心的,不配为人夫为人父!老子只恨当年太是迂腐,忠于你这样的君王,才眼睁睁看着她被迎进皇宫受苦这么些年,似你这般齐家无能之辈老子便是反了又如何!”

陈彦谡说着抡起一拳便砸上了皇帝圆瞪的右眼上,竟生生将皇帝给砸晕了过去,他拖着皇帝便将人拽下了龙榻。

此刻皇后的宁仁宫中,容妃亲自将皇后押了回来,瞧着一直压她一头的皇后如今面色惨白,孤立无援,不由心情大快,好一阵冷嘲热讽,见皇后并不似平时一般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而是垂着头任她说尽难听之话也不敢回嘴,她更是笑容满面,却没瞧见她转身离开时,皇后唇角讥诮的笑意。

而另一边,雍王得了传位诏书,念着百官们都被禁卫军和雍王亲卫控制在正圣殿中,便也不急着去宣读诏书,只安排下头人前往锁拿锦瑟,完颜廷文等太子亲系。

今日万寿节,锦瑟作为武英王妃自然应该参加的,可众大臣都知道她因亲耕礼时救驾而惊了胎,需要在王府中静养,不能下床,故锦瑟便以此为由未曾来参加夜宴,锦瑟乃是完颜宗泽椒房独宠的正妃,此刻完颜宗泽出京后不知道有没有按照他们的计谋已经中计,被王老将军和魏海夹击灭掉,雍王自然第一要务便是控制住锦瑟,倘若完颜宗泽真还有命回京来,有皇后和锦瑟等人为质,想必也奈何不了他了。

加之他又提前一步持传位诏书登基为帝,这便得了先机,又有太子和皇后的弑君之举,完颜宗泽就算不服,也不得民心,会沦为人人得而诛之的谋逆乱臣贼子。

还有,他要尽快赐死在京郊养病的肃国公!

想着这些雍王匆匆安排好进一步控制京城的各项事宜后,便亲自往东宫而去,他要亲手赐死太子和皇长孙完颜廷文,只有将这些阻碍他登基的势力一一拔除控制,他才能安心到正圣殿宣读传位诏书,等着登基为帝。

岂料他安置好一切事务到达东宫,太子竟然早一步察觉了皇宫所发生之事已在东宫侍卫的拼死护卫下带着完颜廷文冲出了金吾卫的软禁,逃离了东宫。

雍王气得怒火三丈忙令人追击太子,想着京城九门此刻定然已被恩义侯全权控制,而太子党的府邸也必定皆被他的人围死,太子根本无处可逃,京城已尽在他的掌控之中,等到他在正圣殿向文武百官宣读了皇帝传位于他的诏书。

虎旅军七皇子的外祖父王将军和南征军统帅魏海所率南征军将完颜宗泽夹击杀死,两支勤王大军一抵达京城,即便那肃国公的次子忠武侯镇守北疆,手握大军他已登基为帝,又有强兵可依也半点不惧,雍王这才又压下了火气和担忧,踌躇满志地被护着往正圣殿去。

他回到皇宫时东方已露鱼肚白,他正欲往正圣殿去,岂料容妃却匆匆赶来,面带急色地道:“不好了,乾坤宫遭变,皇上不见了!”

方才皇帝被送回乾坤宫,容妃却忙着在正圣殿中进一步落实皇后在汤水中下毒一事,后又亲自将皇后关押回了宁仁宫中,她被皇后压制多年,自免不了一番奚落发威,待她想起去看看皇帝时,这才发觉乾坤宫早已被血洗,而胡明德也惨死龙榻前,却独独不见了皇帝。

雍王闻言大惊,宫中早已被他控制,他得到了传位圣旨哪里还顾得上半死不活的皇帝,将有限的禁卫都调去守宫门和控制正圣殿中的百官,哪里能想到乾坤殿会被袭击,袭击乾坤宫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却说皇帝在宫中修有密道乃是为了方便出去探望左丽晶,此事皇帝是未曾告知雍王的。而完颜宗泽发现皇帝和左丽晶的秘事后自然也就查明了这条宫中密道,皇帝也恐密道已被他得知,故派了两队人马守在密道的入口和出口,以防不测。

可皇帝没有料到的是完颜宗泽一发现这条密道便沿着密道边缘在近旁悄无声息地挖出了一条简易通道,直通密道,却余两指未凿通。今夜陈彦谡带着一队死士进入通道,冲进密道,杀了密道出口那些伏兵一个措手不及,又换上他们的衣裳,诈了皇宫中密道入口的金吾卫们,轻松便进了皇宫,直袭乾坤宫。

如今皇帝已失踪,雍王毫无头绪,却见他派往宫外办差的一队人马也匆匆回宫,禀道:“殿下,微臣奉命前往武英王府捉拿武英王妃,不想王府中并无武英王妃的踪迹,另外,肃国公也未在别院中养病。”

雍王骤然听闻此讯惊得面色大变,早先肃国公因太子妃之死称并不朝,已搬往国公府在京郊的别院中休养,其子和媳妇们每日都不辞辛劳地赶往别院晨昏定省,做足了戏,而雍王安置在国公府别院的人也一直回报说肃国公确实在别院养病,并无发现任何异样。

故而雍王根本没想到肃国公竟没在别院中。如今肃国公,太子,完颜廷文还有锦瑟,这些他率先要消灭和控制的人竟然统统就这么消失了,便连皇帝也不知所踪,雍王岂能不大惊失色?!

“皇儿,只怕事情有变,肃国公多半是到北疆搬救兵去了。你速速到正圣殿宣读诏书,在百官面前登基为帝,只要明日七皇子和王将军还有魏海的兵马一到,即便太子有肃国公的兵马保驾,先有他弑君之举,事败又兴兵谋逆,必被天下人共诛之,不足为惧,当务之急,是我儿先登大宝,占此先机啊。”

容妃言罢,雍王便忙令禁卫军严守皇宫,带着亲信侍卫匆匆往正圣殿赶去。他到了正圣殿便手捧圣旨向众臣宣读,又将圣旨传于几位公卿尚书以辨真伪。

朝臣们见圣旨无假,又被禁卫军刀剑侍立之势所慑,已不敢违逆于雍王。

雍王站在正圣殿高高的玉阶之上,睥睨殿中众大臣,意气风发,双手负于身后,沉声道:“太上皇得苍天庇护,经太医诊治已经无碍,只是太上皇身体到底经此一难太是虚弱,已难料理朝政,故下此废立太子,传位于朕的诏书,就是为了安定众卿之心。太上皇已令恩义侯严守京城门户,并令京畿卫肃清太子叛党。太子偕同皇后等人弑君谋逆之举天怒人怨,人人得而诛之,却于诸大臣们并无干系,凡臣服于朕者,朕可不计前嫌,一律任贤为用,然执迷不悟欲随废太子谋逆者,朕必灭其九族!”

雍王已以新帝自居,他言罢百官便纷纷山呼万岁,雍王含笑转身,一步步走向梦寐以求的龙椅,可就在他手已抚上龙椅赤金雕龙的扶手时,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和骚动声,转瞬禁卫军统领高鹗已浑身染血地奔进了大殿,口中惊惧地大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废太子在华阳王的拥护下,领着城防所的兵马自朝安门杀进了皇宫,禁卫军难以抵挡,此刻废太子一行已直逼此处来了,皇上快随微臣避上一避吧!”

雍王突闻噩耗,面色狰狞,已知他到底是大意了,华阳王必定已将升任了九门提督的恩义侯杀死,重夺了城防兵马,如此迅速地攻破皇宫,只怕禁卫军中也有太子余孽为其策应。他心惊不已,可唯今他刚刚宣读诏书,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哪里肯在百官面前做出逃逸之举,忙抽出腰际宝剑,道:“废太子弑父谋反,谁能斩废太子和华阳王这伙逆贼首级,朕封其侯爵之位!虎旅军王将军,七皇子和南征军魏海魏将军马上就会进京勤王,众将士给朕顶住了逆贼,朕必重重恩赏!”

雍王喊罢,那高鹗也忙大喊道:“护驾,保护皇上!废太子谋反,杀之重重恩赏!”

此刻溃败的禁卫军都向此处撤来,加之雍王为控制众臣本便留了大量兵勇在此,听闻雍王号令,这些本有些慌乱,六神无主的兵勇们登时又充满了立功建业的血性和勇气来,杀机腾腾地肃整队伍护在了正圣殿前听侯雍王调令。殿中的诸大臣们一下子经受几番变故,此刻乱成一团,而雍王刚被护卫着走出正圣殿,殿外广场上已铁甲蜂拥,杀来了大队兵马,喊声震天,鼓角大作。

晨曦自天际徐徐上升,照亮了每一片玉瓦青砖,初生的太阳诡异地呈现火红之态,似血暖红,正圣殿瞬息间被血腥味充斥。华阳王所领兵马和禁卫军混战不休,寒光如练,枪戟刀剑纵横间惨叫声震耳欲聋。

雍王拔剑而立,被密密麻麻的侍卫前后左右地保护着,见华阳王护着太子过来,剑指太子,怒声道:“二哥,父皇已钦定朕登基,你弑君不成,竟敢公然谋逆篡位,你可将祖宗礼法放在眼中?似你这般不仁不义,人人得而诛之,即便一意孤行,杀朕于剑下,也不能令天下苍生信服,不能令这满朝文武臣服!华阳王,你难道也要随废太子于天下人为敌吗?”

雍王这一喊,外头两方人马呈拉锯之势,倒暂歇了厮杀,殿中文武百官不由纷纷谴责起来。却闻华阳王怒喝一声,道:“雍王,你自东宫趁夜盗走太子殿下的雷鸣,陷害太子,又伙同容妃在今日皇上的香茗中下毒,又逼迫皇上传位于你,你才是行逼宫夺位的不忠不孝之贼子,你此刻竟还黑白颠倒,本王今日必拥护太子拨乱反正!”

华阳王言罢,太子亦肃容道:“五皇弟,父皇识破了你的奸计,得知禁卫军统领和京畿卫统领皆被你收买,这才令人偷偷出宫传口谕给华阳皇叔令他掌控城防所的兵马并解救本宫,杀进皇宫来向众大臣们揭露你的恶性,五皇弟,你此刻若然幡然悔悟还来得及,父皇定会念父子之情,绕你一命,你若执迷不悟,本宫必代父皇惩治于你!”

太子声音清朗,他语落,雍王便怒声道:“废太子红口白牙,凭空捏造,污蔑于朕,众卿不要相信!诛杀废太子,诛杀逆党,朕封爵拜候,重重恩赏!”

雍王喊罢,那些侍枪而立的兵勇们便再次刀剑相向,气氛再度剑拨弩张,然而却于此时人群外响起一声惊天震喝。

“太子殿下的话尔等可以不信,可难道皇上的话尔等也要质疑吗?!”

这一声喊,威沉如雷,却又清朗如风,分明便是完颜宗泽的声音!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民变,皇帝以民变为由将完颜宗泽调出京城就是要令虎旅军王将军和得到密令的魏海各自领着虎旅军和一部分南征军在完颜宗泽前往镇压民变的路上前后夹击,将其包了饺子,歼灭在京外。

而京城中,没有了完颜宗泽,太子,皇后,锦瑟和完颜廷文,哪怕是肃国公也不过都是些老弱妇孺,根本不足为虑,好对付的多。岂料这样的安排,却还是出了岔子!

在完颜宗泽离京不久,七皇子便也悄然离开京城前往虎旅军传令其外祖父虎旅军大将军王将军夹击完颜宗泽,按雍王预料,此刻完颜宗泽应该已被虎旅军和南征军夹击合围无法脱身才对,也正是因此,他才会在种种惊变之后依旧豪不失色,寄希望于魏海和七皇子等人的勤王军马上便要抵达京师。可现下听到了完颜宗泽的声音,那便说明虎旅军和南征大军都出意外了!

雍王面上血色登时褪尽,太子等人纷纷让开,雍王及众人望去,正见完颜宗泽领着一队兵马气势汹汹地自广场尽头而来,而他身旁端坐在肩舆之上,被人抬着的赫然便是自乾坤宫消失了的永平帝。

“父皇,儿臣没能护好父皇,导致废太子等逆贼将父皇掳出宫去,儿臣有罪。父皇,您快告诉众卿儿臣是您钦定的新帝啊!”雍王转瞬冷静下来便大声喊道。

只要皇上开口,说明真相,让大臣们都知道父皇是要他这个五子登基的,那么就算完颜宗泽和太子控制了军队,太子也甭想留下好名声,顺顺利利地登基!甭想堵住百姓的悠悠之口!

雍王看到皇帝,当下便大声喊道,可显然他想到太天真了,皇帝既然已被太子和完颜宗泽控制,他们又岂会容皇帝胡说?!故而雍王声音落下,皇帝虽果真开口了,可皇帝说的话却登时将雍王置身于数九寒冬,令他呆若木鸡!

“逆子,你伙同高鹗诬陷太子,又拿剑逼迫朕写下禅位诏书,欺哄百官,无君无父,朕一向宠爱于你,却教养出你这般谋朝篡位的逆子来,幸而朕建宫之时留有密道以备不测,方能力挽狂澜,逆子还不伏诛!”

这声音分明便是皇帝所发,众目睽睽,可没人用剑抵在皇帝颈上胁迫于他,百官们瞬间呈一面倒,纷纷跪地,山呼万岁。簇拥在雍王近前的众兵勇们也开始三三两两地丢下兵器,跪倒于地,直至十数个,上百个纷纷投降,跪倒声轰然响彻殿堂宫阁间,最后唯剩十几人还簇拥着雍王。

皇帝离的远,众大臣们只见他面色激动,嘴巴张张合合,可雍王却瞧的清楚,皇上的口型和他所发之音根本就对不上。他所瞧不差,皇帝早已被制服,此刻发声的不过是他身后的一个侍卫罢了,可他却将皇帝的声音模仿的难辨真假,大臣们此刻人心惶惶,莫敢抬头多看,岂能察觉这其中异常?

雍王察觉,正欲大喊指明此事,完颜宗泽却突然自身旁侍卫手中夺过长弓,他蓝眸收缩眯起,骤然撤臂拉弓,广场间登时死寂一片,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充斥天地,似连风声都冻结成冰。

雍王还来不及反应,那浓重的杀机已令他难以喘息,在他瞪大的眼眸中,他瞧见完颜宗泽刀削般的唇角微微一凌,箭羽破空裂冰而来,随着灼目寒光瞬息已呼啸至他面门,雍王甚至还不曾感受到痛意,那箭羽便已风驰电掣地盯进了他的眉心,他的身体直挺挺倒下。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脑中疾光电闪闪过的竟是:此一箭威力迫人,我不及也,原来他一直在藏拙并非比不过我,愿赌服输,我若成事也不会放过他的,罢了,来生但愿莫再生于皇家……

雍王已死,成败已定,百官心里明白,他们将要迎来新帝,太子原本就是正宫嫡子,自幼年坐上太子之位,这么多年来,一直未有大过,且宽厚仁慈,甚得民心,太子登基原本就是理所当然,民心所向,此刻有此结果,多半朝臣还是乐见的,虽依旧跪于地上不敢多言,可不少大臣皆露出放松的神情来。

锦瑟等人皆做好了准备,并不曾进宫来,倒是皇后一人不得不留在宫中以身为饵,故而完颜宗泽领兵冲进皇宫后,第一要务自然是解救出身在宁仁宫中的金皇后。

此刻他刚令人将雍王的尸首拖走,便见皇后在一队兵勇的护卫下缓缓而来。虽则完颜宗泽之前便想过,雍王没有得到他已被夹击死掉的消息,不会处置皇后,必定会留作人质,可到底怕有个万一,此刻见皇后好端端地过来,完颜宗泽总算是放下心来。

太子亦是如此,他面露放松的笑容,待皇后走近,才和完颜宗泽领着众人跪下给皇后请安,皇后叫了起,待众文武大臣和兵勇都站起身来,她才扑到了被人抬着的皇帝身边,哭着道:“不想雍王竟然伙同容妃做出给皇上下毒嫁祸臣妾,又威逼皇上下传位诏书,收拢禁卫军统领和恩义侯等趁机谋反这样的事情来,皇上,雍王也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作为嫡母,统领六宫,竟没能教导好雍王,约束好容妃,臣妾有罪,请皇上责罚。”

皇后说着便又跪了下来,态度要多诚恳就有多诚恳,要多痛心就有多痛心。方才皇帝当众痛斥雍王,众臣子不敢抬头,而且离的又远,只以为那痛斥声当真是皇帝亲口所发。

想着皇帝一毒发,禁卫军便冲进了殿,其后雍王又令禁卫军将他们都控制了起来,更是关闭京城九门,令其岳丈恩义侯严守宫门,这些举动分明便是早有准备,而且皇后便算真为太子要谋害皇帝,又怎会在亲手煮的茶中下毒,令皇帝当众毒发,皇后不会这样蠢!

有此种种,又有皇帝亲口痛斥,众文武大臣此刻见皇后如此,心中都相信是雍王伙同了容妃,恩义侯和禁卫军逼宫谋反。而皇帝此刻就那样半躺在软榻之上,他被陈彦谡砸了一拳,又被陈彦谡粗鲁地从密道拖出宫出,已经折腾的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岂料陈彦谡竟然又生生给他灌下去了一碗辣椒水,这才将他丢给了华阳王抬进宫来。

此刻虽没有人拿刀架在他的脖颈上,可他躺在软榻上根本连换个姿势的力气都没有,喉咙更是肿胀不堪,似乎连一丝空气都挤不进,哪里还发得出什么声音来?他眼睁睁看着,有人模仿他的声音喊出那些申斥雍王的话来,眼睁睁瞧着雍王就那么被毙于箭下,他一口血涌上来,竟连吐都吐不出来便被看着他的侍卫又堵了回去,生生又吞进腹中。

他是九五之尊,此刻当着他的文武百官竟然任人摆布,毫无尊严,却连表达自己真实意思的声音都发不出,这种感觉,简直生不如死,他面色狰狞地瞧着皇后跪在身前情真意切地请罪,瞧着百官被其感动,登时便又涌出一口血来。

这次已离近百官,侍卫自然不敢再迫他咽回去,那鲜血瞬时便染红了他身前龙袍。他看见皇后惊恐地抬头扑向自己,看见太子担忧地喊着父皇跪倒在地,膝行过来,他的面容狰狞起来,心中各种悲恨,不甘,屈辱冲天翻涌,令他想要呐喊,可他张开口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又生生涌出一口血来。

“皇上,都怨臣妾,臣妾不该再提雍王和容妃,害皇上如此生气。太医!快送皇上回乾坤宫!”

“父皇,保重龙体啊!”

皇后和太子前后扑向皇帝,众朝臣抬头看来,见皇帝口吐鲜血,神情狰狞,一只眼睛竟紫青肿胀,显是遭受过毒打,不觉大惊失色,却都以为皇帝是受了雍王的胁迫,被逆子毒打才致此刻听皇后提起雍王便反应剧烈,皆将皇帝的狰狞神情理解成了他对雍王的恨来,一时间纷纷跪倒,也跟着哭喊起来。

“皇上息怒啊!”

“雍王已经伏诛,皇上保重龙体啊!”

……

见朝臣们竟如此,甚至有不少大臣用那等悲哀又同情的目光看着自己,皇帝再受不了这种刺激,两眼一番彻底晕厥了过去。

“皇上!快,快送皇上回乾坤宫去。”皇后忙站起身来令侍卫将皇帝抬回乾坤宫,又冲太子道,“本宫照顾你们父皇,事急从权,太子和武英王便不必跟随亲自伺候了,要尽快肃清乱党,顾全大局才好,也免得你们父皇醒来再度因生气而累及龙体。”

“儿臣领命,恭送父皇,母后。”太子和完颜宗泽跪下来恭送,众大臣们也跪倒一片,纷纷哭着恭送,待皇后一行远去,太子喊了起,众大臣们刚刚缓了一口气儿,却见一个穿侍卫盔甲的侍卫神色匆匆地奔了过来,众大臣们只以为又出了事儿,心再度提了起来,却见那侍卫直奔完颜宗泽而去。

这来人却是武英王府完颜宗泽的亲卫统领高萤,完颜宗泽离开京城并未带着王府亲卫,将保护锦瑟的职责交给了高萤,他今日领兵冲进京城便得知锦瑟已不再武英王府,被护送到安全地方隐避起来,如今安全无虞的消息,这才能够毫无后顾之忧地冲进皇宫来。

此刻已经控制了大局,眼见高萤竟在此时神情匆匆地冲进宫来,他登时便面色大变,只以为锦瑟出了意外,不待高萤行礼,他便急声道:“快说,王妃出了何事?”

高萤自然深知自家王爷对王妃的在意,便也不顾虚礼,忙道:“禀王爷,王妃胎动,怕是就要生了!”

“什么?这……这还没到产期……二哥……”完颜宗泽闻言想到锦瑟离预产期分明还有几日,如今竟要生了,这分明是惊了胎。想着今日京城的这些剧变,也不知锦瑟是不是因保护不利而惊胎儿,此刻她定不在王府之中,也不知身边带没带着产婆等,如今她的情形又如何,再念着她怀着的是双生子,本就比一般分娩更加凶险……

高萤一向沉稳性子,此刻若非锦瑟危险,他只怕不会如此形色匆匆地来禀报自己此事,难道是锦瑟她情况不好了?

他是越想越害怕,转瞬之间面色便苍白惶然起来,本能地惊叫了两声,他竟有些六神无主起来,转身面对太子便露出了求助的神情来,连君臣礼仪也忘了,太子也忘记叫了,本能地唤了声两人独处时称呼的二哥来,声音都颤抖个不停。

太子见他身子都是晃的,面色苍白如纸。那神情倒像是个惊慌失措的孩子,暗叹了一口气,实在也拿他没办法,知道要他留在这里以大局为重只怕是不能的,便道:“六皇弟妹吉人自有天相,六皇弟不必着急!雍王谋逆,雍王府中只怕还有余党会拼死一搏,宫中自有皇叔和本宫镇守,六皇弟便带一队人马前去剿灭雍王府中余党吧。”

雍王进宫将亲卫都带了过来,雍王府现在除了女眷便是些幕僚,这些人何需完颜宗泽前去亲自料理?太子这话不过是给武英王找个借口回去守着武英王妃罢了。

这种时刻,武英王只顾着王妃,这可真是……

想到武英王方才面对雍王时泰山压顶都不变色,现在不过听说王妃要生产了,竟就成了这幅摸样,连正经事儿都顾不得了,众大臣们个个愕然不已,虽皆知武英王夫妻恩爱,可这也太……

他们兀自感叹着,完颜宗泽却没精力顾及和关注他们心中所想,听了太子的话才猛然反应过来,此刻自己不能在这里惊慌失措,得赶紧赶去守着锦瑟才是正经。他甚至连领命都忘记了,转身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下了玉阶,疾风一般冲出广场,消失不见了,直惊地百官又齐齐愕然当场,半响才听闻又窃窃私语传出。

“早听闻武英王甚为爱重王妃,今日才算眼见为实了!”

“可不是嘛,往日多沉稳的人竟惊成那般,可见是爱妻如命啊。”

且不说这些大臣们见这般情景心中如何感叹,只被此事一搅,一直肃杀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一些。

而完颜宗泽冲出广场,夺了一匹马便直出了皇宫,他出京时便有安排,自然知道此刻锦瑟不在武英王府中,而是被暂时安置在了东城的一个极普通的二进民家小院。他一路驰马飞奔,高萤自后追了一路却也没能追上,只能远远望着自家王爷飞驰的身影坠在后头,心里却在想着王爷也真是,王妃不过是正常要分娩了,怎就惶急成了这个样子……

完颜宗泽也确实是自己吓自己,他因锦瑟这胎儿是双生,本就一直绷着一根弦,眼见锦瑟那高隆的腹部越来越大,似随时都有撑断她纤细腰肢的可能,念着双生本就比一般分娩要来的骇人,锦瑟又不似铁骊女儿那般腰圆膀粗,她看上去那样脆弱,是他呵护在掌心中生恐一碰就碎的娇人儿,要她经受双生子分娩的疼痛和危险,任是完颜宗泽再沉稳的人,也难免紧张害怕。

他这紧张害怕就免不了询问了下王府的嬷嬷们,听闻嬷嬷劝他,说这女人生孩子本就是一关,是有人没挺过这一关,福薄的,可多数女子不都能母子平安,听了诸如此类的劝说,他非但没安心下来,反倒被越劝越紧张起来。

此刻高萤也不过按常理来通知他一声锦瑟要分娩了,他却自己就不自觉地紧张起来,净往不好的地方想,加之这预产期本就做不得准,锦瑟此刻分娩确实也比太医原先说的提前了三两天,完颜宗泽便更惊惧,可不就自己被自己个儿给吓着了。

他这边在前头一阵狂风似地往小院赶,后头高萤一阵无奈地追,好容易没被完颜宗泽甩掉追回那民居小院,他跳下马背,完颜宗泽已冲了进去。

锦瑟安排好陈彦谡进密道的事儿后并未赶回武英王府,直接便来了这处不起眼的小院,王府中都是由白芷假扮成她掩人耳目。

这小院看着和周围的一排排民居并无任何不同,其实内有乾坤,修有能藏数百王府近卫和死士的暗室,完颜宗泽未曾赶回京时,这小院自然不能暴露,关门闭户,安安静静。

而完颜宗泽一进京,便派了一队兵马将小院守护了起来,那些暗卫们也都从暗室中出来,将小院护卫的铁桶一般,倒是将周边的百姓给惊了个不轻,皆不知出了何事。

此刻完颜宗泽冲进小院,也不顾外院侍卫兵勇们的见礼便脚步匆匆地奔进了内院,内院倒相对比较安宁清净,没有兵甲林立,却见婆子丫鬟们有条不紊地端着热水等物进进出出,也不闻锦瑟的叫声。

完颜宗泽瞧见此景倒是一愣,脚步不由蓦然一顿,正从正房出来的柳嬷嬷恰瞧见完颜宗泽,一愣之下面露欣喜,忙笑着冲里头喊了一声,“王爷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说话间她便下了台阶忙迎了过来,笑着道:“王爷可算回来了,这可真是不早不晚,刚刚好,刚刚好!”

完颜宗泽被这情景弄的有些不明所以,不由问道:“王妃呢?”

“王妃在里头被白蕊几个伺候着沐浴呢,王爷且先进屋喝口茶……”

柳嬷嬷答着,完颜宗泽便更傻眼了,本能地又问,“不是说微微惊了胎,要生了吗?”

“是胎动了,要生了啊。王爷不知,这女人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胎动到孩子生下来有的要几天几夜呢,王妃这才刚有动静,这不非要趁着孩子没下生前沐浴清洗下,说是生了孩子就要坐月子,再不得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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