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宋氏疑惑道,现在有个萧峰在一旁蛊惑,潘家铭越来越不受掌控,只有老爷子出面逼迫他交出鹰卫才更有可能成功,他们大房也不用被外面的人指指点点不是?毕竟,老爷子才是家主,潘家铭又是个众所周知不靠谱的废物纨绔,老爷子出面那是有立场有理由又有权威,无可非议。
毕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潘如烨不用看宋氏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鄙夷地“嗤”了一声:“真是越来越蠢!你哪来的自信还想着让老爷子帮你?嫡长孙越来越有出息,而庶子一房始终不受皇上待见,还有个娘家丑事不断的庶儿媳,你认为老爷子为什么要顶着皇上皇后的压力帮你抢那小兔崽子的鹰卫?你对四郎可能如此上心吗?”大房庶女有三个,而四郎潘家卫是大房唯一的庶子,或者说,是唯一安然生下来且平安长大的庶子。
“……”宋氏一脸酱红,怒气攻心,这哪跟哪?能比吗?
这一年下来,对宋氏越发失望的潘如烨已经越来越不愿意顾及其感受了:“你没长眼睛还是没长耳朵?老爷子近来的态度你都感觉不到吗?潘家铭早就成了他心头宝,你的两个儿子加起来都抵不过人家一根手指头!”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盼着那几十箱财宝被人打劫的原因,万万想不到的是,原本以为那小兔崽子张狂愚蠢,到头来却根本是因为人家底气十足,早就让鹰卫将东西送回京了,所谓张狂只是放烟雾迷惑人而已!
“哪有那么夸张?”宋氏不甘地嗫喏道,底气到底不足,他的大郎如今受到皇上和太子的重用,才刚入仕就得了给灵宛公主送嫁主持官的美差,幺儿子更是未来状元之才,哪里比不过那废物贱种了?贱种只不过是运气太好了而已,一次两次的,连老爷子都被迷惑了,前些日子听说还跑去找邱老黑脸得瑟去了,恨不得马上给贱种洗白名声、脱了第一纨绔的帽子。
“再说了,二小子找回鹰卫这么大的事都瞒着老爷子,他有将老爷子放在眼里吗?”宋氏临走前还撇了撇嘴,“老爷子这家主做的还真是……,嫡子嫡孙没一个把他当回事,”还有那位皇后嫡女也一样。当然,这句话她只能噎在肚子里了。
“闭嘴!父亲也是你能非议的!”潘如烨呵斥道,嫡子嫡孙那四个字扎耳朵更扎心,他自己可以说,却听不得别人这么强调,即使是自己的妻子。
不过,看着宋氏离去的背影,他眯了眯眼,或许,宋氏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自从他们母子进了英国公府,长久以来,死老太婆和她一双儿女对老爷子就一直是淡淡的、疏离的,老爷子应该也是很扎心吧?
看来,他依然可以借老爷子之手,只是,方法需要变变了。
还有玉先生和他身后那位主公,他们这个时候突然就知道了鹰卫的下落,是劫财未成功,吃了鹰卫的亏?哼,若不是他们当年严禁他对潘家铭下手,那小贱种早就随他那对短命鬼父母一块下地狱去了,又哪里会有如今这些麻烦?
现在来告诉他鹰卫在潘家铭手里有什么用?又想做什么呢?真以为他潘如烨是蠢的,随便他们使唤吗?
若是真能将鹰卫夺回来,皇上对他也要客气两分,他又凭什么要冒险为个都不知道究竟是谁的所谓主公卖命?谋害潘如冰这个把柄吗?笑话,有证据吗?真撕开脸的话,他一个本就不受皇上待见的英国公庶子,难道还能比那位见不得光却小动作不断的皇室子弟担心害怕?皇上会先对付他还是会先急于找出那个觊觎皇位的人?
所以,对玉先生和那幕后主子,他的态度也要变变了,否则还真以为随随便便就可以将他潘如烨当软泥捏、当傀儡偶人用?他是想要从龙之功,可至少也要见了兔子才能撒鹰不是?他可不再是当年那个一心只想除掉潘如冰的可怜庶长子了!
不得不说,潘如烨总算是清醒明智了一回,倒是给愈发视他如蠢物的貔貅主子和玉先生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做了错误判断。
过了通湖县,潘家铭一行的行程猛然加快了,一路上的官府、驿站嗤之以鼻:东西都被劫了,还能不赶快跑回京请罪去?切!废物纨绔就是废物纨绔!白捡到的天大功劳都能弄丢了,一下子从有功变成了有罪,活该!他们这些地方官最讨厌什么人?就是这种仗着离皇上近,一点立功机会都舍不得给地方官员的钦差!若是潘家铭将后半截事务交给昌州知府,虽然功劳分出去部分,但风险也减小,不至于像如今这样狼狈不是?
当然,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明面上他们还是非常客气的,谁让潘家铭毕竟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嫡亲侄儿呢,还有捡金山之惊世大功(据他们所知,那次皇上还没有赏赐于他),所以这次多半是功罪相抵,或者皇上实在怒极了打他几十大板、扣上三五年俸禄也就翻篇了。他们现在若是不长眼得罪了潘家铭,谁知道将来什么时候就被报复了?都说宁愿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人,难道他们还能指望这位被称为“京城三霸之首”的第一纨绔是为君子?
于是,尽管潘家铭一行的后半段回京之程非常紧凑,他还是难免要对上这种让他从啼笑皆非到烦不胜烦的没有隐藏好幸灾乐祸和鄙视之意的安慰劝解,直到快接近京城的最后数日,因为此时京城周边已经也有不少人知道那几十箱财宝早已到了皇上国库里。
于是,潘家铭的队伍就进京城时,大老远,宫里派来的已守在城门上三日的乾清宫二总管顺贵就眼尖地远眺到了,一边麻溜地呼喝开城门、急颠颠地跑下城墙迎接,一边吩咐小太监赶紧回宫报信去。他自己?自然是要陪同铭世子一起进宫的。
直到铭世子一行近前,顺贵才看到队伍里还有一位贵人福王爷,也没坐马车,同铭世子并驾齐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