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经破例把他从牧野带到了洛阳,如果再让他踏入朝廷的话,那之前所做的一切只能是付诸流水,曹魏的将来亦只能按历史发展来走。
周扬始终不希望这一切是一个错误,毕竟摆在眼前的只是三个难题,只要时间允许的话,即可一步步地慢慢解决。
或许只是自己操之过急,又或是看到曹丕目前的身体状况,以至心情开始有点儿混乱了。
不过一想到将来若是曹睿成为了继嗣者的话,亦是曹魏的一大明君,自然也就比较安心了许多,希望如果在曹丕这一代仍无法完成的梦想,也只能寄拖在曹睿身上了。
然而自己与曹睿之间的关系似乎颇为陌生,此子更是令人难以捉磨。
不像追随曹操那样是从一无所有开始,也不像与曹丕的关系那么密切。
事隔三代,既使是真有血亲之缘的族人都会变得陌生起来,更别说他周扬只不过是进入曹族的女婿而已。
看来郭皇后的顾忌不无道理,除了要为曹魏选定一个明君之外,同时也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上。
这是一条不容自己随意操控与选择的政治道路,很多事情也只能如此了。
“河西之地羌胡联军之乱已经迫在眉捷,北疆鲜卑屡次侵扰,边界守将久而生变。”曹丕目光凝聚道,“恢复西域一带为我大魏统治的事情,现在只能暂时放一放了。”
“皇上打算如何布置这三大难题?”周扬关切地问道。
“鲜卑对我大魏边界屡次侵扰,早从百年前就持续至今,但是却从未真正踏足中原。”曹丕道,“最大规模的一次是鲜卑王檀石槐断然拒绝了汉恒帝的招抚,并举后直指洛阳,最后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只是听说鲜卑内部出现了问题,檀石槐忽然病逝归天,否则如今的中原将会是另一番局面了。”
“皇上的意思是打算从鲜卑内部着手吗?”周扬猜测道。
“对付鲜卑这种擅长游击战术的民族,却从不攻城略地的,除非我大魏拥有当年汉武时期的强悍骑兵和霍去病、卫青那样的猛将将其驱逐。”曹丕道,“要不然就只能采用安抚策略了,区别只是大魏并非汉恒帝时那般暗弱,鲜卑得到了好处,应该会暂时罢兵,但是为了彻底解除边界之患,还需要从根本上去着手。”
“安抚鲜卑,等同于安抚边界守将,至少起到了暂缓边患的作用。”周扬赞同道。
“至于河西之地的羌胡联军,必然派遣一名足于匹敌的大将前往镇压。”曹丕沉声道,“否则朕宁可放手不理,也好过白白把魏军断送这群西凉最强悍的骑兵手里,徒丧河西人民的信心。”
“微臣愿意亲率大军前往河西镇压。”周扬并非自告奋勇。
事实上他对自己领兵打仗并没有那么强大的信心,如果说带兵的话,他自认能够带着几百个平时较为亲密的士兵已算不错了,要是统领上万名作战骁勇的战士,那根本就是纸上谈兵。
可是周扬自信背后有个司马懿,这个无论在政治上或是军事上,都拥有杰出才能的三国权臣人物,绝对是他最可靠的后盾。
然而曹丕却摇了摇头道:“并非朕信不过姐夫的能力和手底下的诸多能人异士,只是担心万一朝廷内部生变的时候,至少有姐夫这样的权臣站在朕的背后支持,所以姐夫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离开洛阳,只有周扬这个名字留在洛阳,才是安定国家最大的信心,也是汉鼎钱庄正常运作的支柱哩!”
周扬心下恍然,如果曹丕正在着手嗣继之事,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内部忧患,同时又面临着边界三大难题。
看来当个皇帝确实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当个好的皇帝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还是等到子建收到这香囊信之后,看看会有什么反应再说吧!”曹丕说着目光又落回了周白发手里的香囊信,顿了顿又道,“朕希望这个好弟弟依然喜欢吟诗作对,而不会对朝政感兴趣就最好了,哪怕他对甄妃仍有那么些余情未了,但只要没有做出什么对不起朕的事情就行了。”
“皇上宽宏大量。”周扬道。
“姐夫也像那班大臣们一样来这一套了吗?”曹丕苦笑道。
“总而言之,所有的事情都等内部稳定之后再说,”周扬连忙转移话题道,“但是最重要的还是皇上一定要保重龙体要紧。”
说完便先行告退了,正如司马懿所说,现在确实只能静观其变了。
事实上真正送到曹植那里的,并不仅仅是甄妃的香囊信这么简单,还有曹睿托他交去的那道虎符。
不知道曹丕是否知道,另外三分之一的虎豹骑权利在自己儿子手里,抑或这只是曹睿故弄玄虚而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