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那个裴小宝,真是忘恩负义无耻到了极点,咱俩都对他不薄吧,他却不辞而别,一走了之,话说本王倒没什么损失,反而是你,好心好意送他吃的穿的,竟被他用来骗人,这小白眼狼!”
“俗话说,丑人多作怪,果然是这个理!”
“这臭小子,竟敢戏耍本王,要是再被本王遇到,铁定剥了他的皮!”
“不过说来也怪,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没找到他,你府里的人办点事也太不得力了,你这趟回来常住,真该好好整治下,要不然我给你拨几个过来,如何……”
自言自语了半晌,见对方目视前方,根本不理,身着一袭月白锦衣的男子眼珠一转,道:“对了,你居然把那杏仁饼送给他吃,那不是你家娘子的最爱吗?你回去如何交差?”
那人却着一身淡青袍子,转过头来瞥他一眼,道:“我尚未成亲,哪来的什么娘子?”
这位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此前易倾南在路上遇到的“二当家”,当今圣上唯一的一母同胞的皇弟,康亲王,宁彦辰。
而那神情冷峻的青袍男子,便是那所谓裴姓美男,上京百姓口中赫赫有名的战神将军,裴夜。
两人年纪相仿,又是朝堂常见,一来二去却成了好友,相交多年,关系甚密。
宁彦辰抚掌笑道:“你今年都二十一了,还拖得了几日,再说了,这门亲事不是你自己订下来的么?”
裴夜闻听此言,不知想到什么,黑眸里明光流动,唇角一扯,却不说什么,径直大步朝前去了。
“喂,等等本王,不是说这唱戏没甚好看吗,怎么又变卦了……”
等两人去到近处,那台上剧情正进入关键场景,武松一连吃了十八碗酒,摇摇晃晃站起来要走,小二却予拦住不让,唱道:“如今前面景阳冈,猛虎伤人害性命。(!.)官司限令来擒拿,路口处处有榜文。结伙成队方可过,万万不要独身行。客请今晚此间歇,众人过冈保太平!”
那武松哈哈大笑,指着他斥道:“胡说八道,便真个有虎,老爷也不怕!”又唱道,“你留我在家中歇,半夜谋财把命害!却把大虫唬吓我,当我二郎是傻怪?”
见台上武松不信小二的忠告,执意上路,台下担忧之声顿起,观众们也顾不上再吃酒席,纷纷停筷放杯,连同那穿梭走动端菜倒水的宋家仆妇都停下来,一双双眼睛紧盯台上,都为这莽汉未来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胡琴吱吱呀呀拉响,但见天幕暗下,秋风凄清,片片树叶在台上飞舞打转——那是钱通站在帘口,拿着把大蒲扇在使劲扇啊扇。
武松扛着哨棒,走过乱树林,晃晃悠悠上了山岗。
“冷冷十月天,北风紧紧吹。
昏昏落日时,武松野店醉。
一手拿棍棒,敞衣挺胸膛。
踉踉又跄跄,醉步上景阳……”
唱罢,见块大青石,便把哨棒放在一旁,打个哈欠,倒头就睡。
而那头树林背后,风吹枝斜,露出个凶猛的虎头来。
台下众人啊的一声低呼,一名孩童甚至跳起来叫道:“老虎来啦,别睡觉,快跑啊——”
两人看着有趣,不觉又走近了些,宁彦辰甚是好奇,随意拉了个人来问:“我问你,这台上是哪家班子,演的是什么戏?”
“你……”那客人正看得起劲,被突然打断,忍不住开口就要骂,忽瞧见来人不菲的衣饰,俊美的面容,气焰立时矮了下去,如实答道:“听说是展家班的戏,叫做……对了,武松打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