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息怒!卑职这就…这就放行……”领头武士深知这木下胜俊乃是高台院最为亲近的大名,加之他率精锐武士前来,势不可挡,自是不敢与之顶撞,慌慌张张地站起身后,赶忙责令守门的足轻打开城门,生怕稍微慢一点又再挨上一脚。
“嗯…算你识相,放心吧,我会和典厩道明此事,他不会怪罪于你。”在众武士的簇拥下,木下胜俊阔步走进大手门,临行前还故作镇定地“宽慰”起那名方才冲撞自己的武士,武士倒也是“就坡下驴”,不仅向木下胜俊表示感激,还表示可以将麾下军势调拨给他,陪同他前往天守阁。
虽说是一片好意,但木下胜俊还是婉言相拒,毕竟此时情况特殊,谁也不敢保证这名武士是否真心相助,或者是借机监视自己,又或者将这些足轻安插在自己左右,随时准备配合石田三成反戈一击。
望着木下胜俊远去的背影,领头武士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他随即命令一名使番绕小路赶往极乐桥,将此处的情况通报郡宗保,毕竟他才是这本丸的守城大将。
诓骗开了大手门,木下胜俊喜不自胜,可他也清楚,目前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在控制住丰臣秀赖和淀姬之前,他万万不能表现出异样,特别是在路过本丸御殿时,更不能让殿内的长束正家和增田长盛察觉。
极乐桥的冲天火光导致大坂城内人心惶惶,尽管郡宗保派人进行安抚,可流言蜚语仍迅速在本丸内疯传开来,有的说前田氏率兵攻城,二之丸和三之丸的军势已然战死;有的说秀保遭遇哗变,麾下将士假借他的名义发兵攻城,本丸以外军势皆俯首投降;更有人造谣,说石田三成和前田玄以已战死在三之丸,奉行派大势已去,唯有尽快投降才有一条活路。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这铺天盖地的留言不仅搞得郡宗保焦头烂额,就连坐镇御殿的长束正家和增田长盛也不得不亲自前往城内各处,竭尽所能维持本已混乱不堪的秩序。
屋外杂乱的脚步声和武士的叫厉声呵斥,惊醒了本已病重不起的前田利家。在他的执意要求下,小姓小心翼翼地将其搀扶起来,并为其披上一件单衣。
前田利家缓步走到门口,望着北边不远处的满天红光,眉头不禁紧锁,虚弱却又坚定地询问道:“看来是极乐桥那边出事了,你可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郡典厩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走动,因而小人也不是十分清楚。”小姓垂着头恭敬地回答道,可是他想了想,却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听刚才路过的几个足轻说,可能是右府下令攻城了,说是备前宰相和能登守也都参与其中……”
“你说什么?”听到“能登守”三个字,前田利家顿时瞪大了双眼,他用手撑着门框,吃力地侧过身子,一字一顿地质问道:“你说能登守也参与了?!”
“这都是小人道听途说,主公万不能当真,能登守对少主的忠诚,日月可鉴!”也许是从前田利家的语气中听出了异样,小姓赶忙跪倒在前田利家面前,激动地表达起自己对前田利政和前田氏的尊崇和信赖。
“日月可鉴?”前田利家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口气,紧接着自言自语道:“谁知道呢,若真是利政,那就是我前田家第二次在大坂动武了,这样都能算是‘日月可鉴’,怕不是让世人笑话啊!”
“主公,目前外面情况尚不明朗,流言纷杂,难以甄别,待局势稳定后,小人立即出去查实。”见前田利家言辞中流露出些许失落,小姓赶忙耐心劝说,毕竟前田利家目前的身体状况,实在经不起大的打击了。
“你也不用费心了,”对于小姓的劝慰,前田利家似乎并不领情:“今晚,一切都会有个了断的……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清晨之前,任谁敲门都不要开,即便是利政。”